文/建材三轮

如果抖商说真话：“我是一名95后创业者，厌倦按部就班、朝九晚五的工作，所以我辞职了，卖起了智商课程和三无面膜，‘嘴巴上’实现了一夜暴富，你们愿意跟着我干、被我骗吗？”

平日里，大家总能在短视频上刷到各种励志创业故事，“抖商”想挣钱就要先讲好故事并“当个演员”，然后他们才能在朋友圈和微信群里卖货、卖课，甚至登上相亲节目或综艺节目扩大知名度。

这些人有着共同的“成功学”鼻祖——陈安之，他曾凭借洗脑演讲吸金5000万，直到2019年，一女子交了108万成为陈安之终身弟子后，发现自己受骗并报警，陈安之才算“隐退”。

但陈安之的洗脑营销从未停下，这种煽动性强、洞悉人性的营销方式，一直留存在互联网的角落。大家常刷到的互联网“正能量”传递者，本质也是微商，并且已经割了一把又一把韭菜。

近日，一则“日作诗2000首女孩卖课”事件冲上热搜，奇女子岑某诺就是陈安之的徒孙，她声称要8个月买200万的玛莎拉蒂。现在她的培训课已经开始了，普通消费者收5000元课堂费，而总裁班要收19800元课堂费！

“销售演讲”虽是门玄学，但这背后已是一条完整的产业链。

微商入侵短视频

千万微商大军，带着套路来到抖音。

当“初级微商”来到短视频平台，假装自己创业、假装自己北漂、假装自己亏损几百万但能重新再来，内容互相抄袭，套路多多。他们靠这样的手法博得用户的关注和同情，继而加码了“如何获得人生中的第一个500万、如何在大学期间挣10万、如何跳出舒适圈挣100万”等鸡汤爽文。

微商大军以咪蒙式的手法打造IP，贩卖的不只是焦虑，还精准狙击大众“穷”点，围绕创业、副业、一夜暴富等词汇来刺激受众的神经。当抖商的粉丝数达到几十万时，简介里也多了个“商务请+v”，然后就正式辞职，开始直播卖“干货”。直播过程中，时不时拿出一个加微信的纸条，慢慢沉淀私域。

鲸商观察到，一些抖商之前开辟了自己的公众号，抖音号做得差不多的时候，公众号也跟着摇身一变，从半死不过的状态变成鸡汤账号，并打出“抓紧加入我们，和一群志同道合的人共同成长学习”的励志标语。

此外，还会免费赠送399的资料包，包括面试、考研、穿搭等等，待粉丝入群后，他们马上就开始卖别的课程或者产品。

在投诉平台黑猫上搜索短视频培训，就有21条结果。比如河南润之源、济南顶胜等公司，消费者大部分都是交了钱，签了合同，对方就玩消失。就算对方发来教程，也往往是电子版本，学不到真材实料。

其实，对于抖商群体，先立人设再卖货也是常事，无伤大雅。只是有些人是卖货赚钱，有些人是“卖套路”赚钱。

而最狠的套路是，抖商卖完了毒鸡汤故事和励志人设之后，上演一出“我打我自己”！也就是抖商主动干一些揭黑的事，为自身增加一个正义的标签。

比如在抖音的评论区会有很多评论“我带你”的人，还会有一堆人回复问“带我去哪”、“带我干啥”。这些说带人的人，表面说是带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“赚钱”， 实际是拉人头赚钱。

他们的微信群里平均每秒都有人被拉进来，因为拉进来的人越多，就能挣到越多钱。这套路大多是骗学生兼职，领任务每天可以赚几百块钱，但要先交几百会费，不签署任何合同。实际上大家交了钱，对方也就消失了。

抖商揭露了这些黑产，但自己却也成了灰产。他们虽不至于骗人如此，但他们传授的课程，真的有用吗？

如何优雅的收割

等到流量都聚集到朋友圈和微信群里，抖商的真面目也就浮出水面。

他不会出书或者9.9包邮教程教你赚钱，他们有更“长远”的目标。正所谓换汤不换药，他们开始在朋友圈开始晒鸡汤、成功学话术、帮别人带货转型的截图，可以用大小号“抬轿子”文案营销那种。

抖商小悦（化名）是抖音知名的鸡汤达人，鲸商加上他留下的微信后，小悦正在朋友圈大肆宣传着“交200块定金，就有机会成为我们机构的合伙人！加入合伙人的条件也很简单——主要认可我们的品牌，踏踏实实想卖货，想做副业、创业的朋友”学费嘛，另说。

他们混淆合伙人的概念，抖商合伙人第一期一次性上交几百到几千不等，第二次就会涨价，逐次递增，不退不换。抖商声称绝对能让商家赚回门槛费，但鲸商联系到一位购买课程的百货店老板，这位老板说：“这些培训很虚假，实际带货挣了10万，广告投了12万，结果培训挣了100万！我真觉得自己没赚到钱，他们就会说我学的还不够。”

其实这合伙人本质就是缴费学习直播带货的常识，不少账号都在讲解，只是被抖商包装的一次比一次好。

鲸商以小商品批发商身份向小悦询问，“我们这种小本生意的做抖音还有机会吗？小悦耐心的说：“今年是短视频的元年，流量巨大回报也高，只要你肯吃苦、肯付出，你就可以加入我们，我们带你。”鲸商继续问：“那你们这个合伙人活动，需要什么呢？”对方答复：“如果你通过考核成为合伙人，我们会为你定制账号方案，我亲自带你。”小悦还发了几张截图，是几个粉丝量二十多万的抖音账号，小悦称他们都是最近加入的合伙人。

鲸商追问：“那我交上钱，最后真的能赚到钱吗？”小悦马上谈钱色变：“这要努力之后才知道。你不太符合我们的资质，我们的合伙人计划以后也不会有了。”言外之意：“你太穷了，我们的计划只是为了赚钱，你却想让我们保障你赚钱？没门。”

从而可见，对于有货源的传统生意人，抖商会售卖自己的短视频“致富经”。但对于没有货源的宝妈群体，又是另一番操作。

一位宝妈同事问小悦：“我是一名宝妈，你们在抖音上的故事太震撼我了，能不能和你们学习如何短视频创业？”抖商便会马上态度转变：“随时欢迎你的加入。”而宝妈一次就要交7000元的学费！这七千块包括各渠道的流量玩法、短视频如何拍摄、账号如何运营等基本内容，能不能“涨粉”要看宝妈学成什么样，能不能“变现”是另一回事，抖商概不负责。

对于交上钱的学员，抖商还会让他们售卖自己的产品，是不是熟悉的味道？就是面膜、护肤品、化妆品这类的抖商三件套。在抖商眼里，你挣不到钱，就说明你交的学费还不够。

据小悦机构显示，平日里抖商卖的短视频课程几百到上万元不等，还会分等级，初级入门课、中级练兵课、进阶高级课、终极总裁课等等。抖商课程中会说账号有五个阶段，然后从拍摄、文案到投放抖+和复盘教起，他们不保证能赚到多少钱，却又号称每年帮助1000多人实现年入百万。

鲸商联系到一位小悦课程的购买者——刘先生。他回忆，最初他并不会写文案，也不会拍摄剪辑，就把学费交给抖商了。但抖商帮忙写一个文案就5000元起，拍摄剪辑另算。倘若这样效果都不好，就靠Dou+了，或者商家交的学费不够。

现在都说直播带货是风口，但不少“过来人”向鲸商表示，直播带货效果未必都那么好，人才、经验、运营，好货，缺一不可。这些“高大上”的鸡汤达人，只是靠收商家的钱买跑车豪宅，并不能让商家真正赚到多少钱，商家赚到的钱，往往不如学费交的多。

从抖商朋友圈的截图中，可以看出大家被抖商的“积极乐观”、“年轻暴富”深深打动。这些抖商晒得图中，一直在鼓吹“个体经济”，但很少显示自己帮助的账号名称。抖商还会在线下举办课程讲授，讲一些商业模式。

一位叫阿星（化名）的抖商告诉鲸商，“其实商业模式每个行业都差不多的，你可以参加我们的线下密会，第一次只要680块，如果你是小白，可以找阿星上一对一的课！”但粉丝可反思下，他们既然说所有商业模式是想通的，也懂用各种商业模式去赚钱，干嘛不闷声发财，还在这教你？

阿星还在后续中告诉鲸商，“只要线上买了抖商的课，再把课程推荐给别人，你就能拿到50%的返佣，线下的课程是40%的返佣。”这就是纯微商的商业模式。

吹牛的最高境界

“你们的状态好还是不好？此时你们的心情好还是不好？那你们的欢呼声在哪里？！”随后就紧跟一个摇花手，示意大家停止欢呼。视频里的记者调查出“神童岑某诺”的真实情况，她所谓的诗集是自费出版，一天能写诗300首词牌，实际是打字速度，她口中自己的品牌也是编造的。

岑某诺的行径和抖商们殊途同归。在知乎上，搜索“抖音焦虑”，就会出现大量的信息。

短视频无非是为抖商的商业模式，套上一层更生动的外衣。他们营销着自己的成功，传播着焦虑，仿佛跟着他们，第二天就能挖到金山银山。

鲸商还做了个测试，让身边做电商行业的朋友看抖商的视频，五个人有三个看了都会为之调动情绪。虽然不会为培训交钱，但类似“今年依旧是短视频的红利期”、“今年不做直播带货，必然后悔”的废话着实让人热血沸腾。

但timi一响，鸡汤白讲。钱那么好赚，他们不去赚钱在这拍抖音？还会真的告诉你方法？成功虽无法复制，但“成功学”却可以无限裂变。

微商现在不再局限于熟人社交。抖音、快手，更像是微商的一个流量池，最终的交易还是在微信端实现。最近快手虽已禁止类似大字报、黑板，等导流方式，且规定违禁者永久封号，但这种更深层的导流，只会催生越来越多的短视频微商。

这里我们并不是把微商群体一杆子打死，本着底线做实在生意的微商有很多。陈安之虽已经是过去式，但成功学的智商税依旧无处不在。

2005年，陈安之与马云在央视《对话》送给马云一句话：谦虚是持续成功的保证。让马云以后低调一点，不要太骄傲。马云霸气回应：我不知道什么是成功，但我知道什么是失败，失败才是成功的基石，所谓的成功学肯定没什么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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